一百万堵墙(新版)

写尽战后阿富汗的哀伤与坚强。

  • 内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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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法瓦德。妈妈说塔利班让我差点胎死腹中。

她没有详细说,我想象当时的情形是:她一步步从阳光下退到黑暗中,然后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保护着我。当时我躲在她肚子里。一个男人恶狠狠盯着她,准备用手中的棍子把我打到这个世界上来。

后来我长大了,知道有人和我一样是在塔利班的威胁下出生的。我表兄扎西德就是其中一个,还有贾米拉,她是个女孩子——我们三个在鸡街干活,专赚外国人的钱。另外还有我*好的朋友斯班仔。认识斯班仔之前,他的脸被沙蝇咬了,烂了一年,后来就留下了拳头大小的疤痕。可他满不在乎,我们也不介意。我们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向肥胖的西方人兜售一种叫斯班的草药。所以,我们都叫他斯班仔。他原名阿卜杜拉。

是的。我们几个都出生在塔利班政权横行的那些年。

有一次,我听妈妈说起他们时,她把他们形容成一群遮住阳光洒下阴影的魔鬼。所以,我猜如果她会写字,也许会成为诗人。不过,真主安拉并不是这样安排的。她替有钱人扫地赚几个钱。她把钱都藏在衣服里,整晚守着。“到处都是小偷。”她低声说,口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眉头皱得紧紧的,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她说得不假。我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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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和我们对诗歌的热爱是有关阿富汗的*疯狂的事情之一。男人会毫不犹豫地朝一个人的头开枪,一个家会为了一块沙地把女儿卖给婚姻,每个人只要有机会都会在敌人的尸体上拉屎;然而,一听到一首好诗,阿富汗男人会变得像女人一样的脆弱。诗歌结束了,他们会摇着头,默默地再坐至少五分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方,好像在看他们的心如何被那些词语撕开,把它的耻辱和痛苦展示给这个世界看。

*有名的普什图诗人是拉赫曼·巴巴,被誉为“阿富汗的夜莺”。他受到每个阿富汗人的尊敬,虽然死了三百多年了,人们依然为他祈祷,为他举行各种纪念仪式,每个学校至少有一首他的诗钉在墙上。传说,他用巴拉河的泥土写诗,这一定让人们更加热爱他,因为他和他们一样是穷人。

但我觉得阿富汗人崇拜诗歌的原因主要是它让他们相信爱和它能改变一切的力量——就像它把乔治亚的眼泪变成了笑容,把什尔·艾哈迈德的血变成水。